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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好一陣子之前就看了,但是一直思量著要怎麼把胡言亂語的感想寫成有條不紊的文章。

觀看PPVV的過程,就是重新回味Psycho Pass曾經帶給我的深深傷害(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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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 Psycho Pass-Vice and Virtue 公式サイト

 

話說在前面,Psycho Pass整個系列我只看了最初的舊版第一季──幾乎可說是逃走地「棄番」了,因為我沒辦法接受宜野座降職為執行官

對我來說,宜野座代表了抵抗這毫不講理、充滿惡意的世界的,最後一絲頑固的正直。我不會說他是「善」,因為在Psycho Pass得世界中,善與惡的界線原本就模糊不清,但只要宜野座還是監視官,我就能相信「正直」依然值得信仰,亦不需要狡嚙那樣的武裝。

然而那最後的頑固的正直,終究還是被判了死刑。

儘管只看過Psycho Pass動畫一次,許多細節在記憶中亦早已模糊不清,但我至今依然無法忘記第一季動畫結尾時,宜野座坐在執行官乘坐的運輸車的牢籠中的畫面。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然後我就崩潰棄番了。

 

說了這麼多只是想表示,我並不是深入研究Psycho Pass透徹的粉絲,也不敢說自己剖析了Psycho Pass的世界,只是單純想就當年看的Psycho Pass第一季動畫,和近來的舞台Psycho Pass-Virtue and Vice,紀錄一下自己的觀後感。

舞台Psycho Pass-Virtue and Vice(以下簡稱PPVV)和動畫Psycho Pass有相同的世界觀,腳本由也參與原作動畫腳本、小說《PSYCHO-PASS心靈判官》的作者深見真撰寫(腳本家出來挨刀子)。PPVV的舞台在公安局刑事課三係(常守朱在一係),這個第三分隊中,有兩位出身與眾不同的監視官,與四位性格各異的執行官。

雖然與動畫Psycho Pass有相同的世界觀,但PPVV想探討的東西卻有些不同。

對我來說,動畫Psycho Pass喚起我們沉睡的思考。善惡,是非,自我,命運。不再依靠Sibyl、不再將責任推給手中的Dominator,不再按照編好的劇本走;何去何從,是功是過,都由自己深思後決定,並由自身背負承擔。

而PPVV卻問了另一個更加尖銳的問題:

你真的有思考嗎?你真的會思考嗎?

 

PPVV的注目點(?)果然還是「中文房間」與「哲學僵屍」的概念。

中文房間」由來已久,由一位美國哲學教授希爾勒於1980年提出,作為反駁通用人工智慧的論點。

「中文房間」的另一面,是可追溯至18世紀的「哲學僵屍」的概念。

參照維基百科,哲學僵屍的定義是「雖然看起來與一般人類無異,卻不擁有內部經驗(意識與感受性)的人類」是探討哲學時的一種假設性存在。

找出、或探究如何辨別哲學僵屍並不是重點(如果能夠被辨別就不是哲學僵屍了),重點在於「我們是哲學僵屍嗎?」或「我們為什麼不是哲學僵屍?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時刻,莫過於九泉艱難地問:「那麼你也是哲學僵屍嗎?」而嘉納回答:「不,我是人類。」的瞬間。

當下我真是寒毛倒豎。說出這句話的嘉納,真的是人類嗎?我無法停止這個想法。

還是,他其實也只是遵照著「當有人問你『是不是哲學僵屍』、便回答『我是人類』」的內嵌程式運作的機器而已?

事實就是,我們就連這點也無法分辨。這就是哲學僵屍的可怖之處。

這一幕和田琢磨演得實在是太好了。對比激動的九泉,嘉納並不是冷酷,而是將所有的灼熱收斂進無人能觸及的幽深內裏。

雖然看似靜態,但此處的嘉納和九泉其實在本質上很相似。

那麼隨之萌生的下一個問題便是,如果嘉納是哲學僵屍,他會意識到嗎?

如果我們是哲學僵屍,我們自己會意識到嗎?

或許我們並不是劇中那種經過改造的哲學僵屍,但是我們的行徑是否有別於那樣的哲學僵屍?

尤其在現今資訊爆炸的時代,為了能有條理地思考並做出正確的判斷所需要的資訊漸漸超出個人能夠掌握的範圍。人啊,其實意外地容易隨波逐流,比自己想像的更容易傾向選擇輕鬆的路。

或許我們很多時候,根本已經放棄了思考而不自知,或是說服自己這是經過自己思考判斷後的決策,然後對自己「思考」後的結果深信不疑。

但其實那可能只不過是有心人施加的暗示、透過某些手法植入我們腦中的想法,就像植入哲學殭屍腦中的「中文的房間」運作系統。

聽起來有些既視感?

說穿了就是資訊的時代,認知戰每分每秒都在看不見的地方上演。怎麼將設定好的想法和認知裝進別人的腦袋裡,成功的人就贏了。

被有心操弄認知戰的人玩弄於股掌間的人,那樣的行為模式,就是21世紀的「哲學僵屍」

 

劇末局長對於常守朱的提問:「你認為何謂活得像人?

常守朱的回答是:「不斷思考何為活得像人。

我並不認為這是答案的全部,但至少,不要放棄思考,不要忘記思考,永遠質疑,戒慎恐懼,這是開始活得像人的第一步。

 

關於Psycho Pass和反烏托邦

不難看出Psycho Pass的本質仍算是一部反烏托邦作品。近世以來反烏托邦的小說或電影層出不窮,當中傑作也不勝枚舉。

但如果主角是站在反烏托邦的討伐對象──即政府或當局方的時候,讀者心中也難掩苦澀的滋味。

PPVV中嘉納曾說道:「Sibyl並不是惡,但是它的本質是邪惡的。」我認為是對Sibyl系統近乎最佳的詮釋。

Sibyl重視的是最多數人的最大利益,

因此為了實現大多數人的福祉,它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掉少數人,例如潛在犯;也可以毫不在意地進行非人道的實驗,例如PPVV中的「監視官人工育成計畫」。

對Sibyl而言這些只不過是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其實歷史上的執政者們大多何嘗不是如此?Sibyl只不過是將這綱目極致化的表現而已,作為統治權方,甚至很難說它何錯之有。

從理想國到烏托邦,桃花源到香格里拉,乃至20世紀興起的反烏托邦思想與其衍生的各種創作,我一直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人們追求理想鄉已經上千年,至今依然未果。

為什麼數千年來人們始終無法滿足於任何一個哪怕只是虛構出來的樂園?威爾杜蘭在《哲學的故事》裡對柏拉圖的理想國思想的其中一段解釋或許可以提供我們參考:

柏拉圖了解他的烏托邦並不完全可行,他承認自己描述的是一個難以實現的理想。他的回答是,儘管如此,描繪出我們心中渴望的想像仍然有其價值,身為一個人的意義就在於他可以想像一個更好的世界,那麼至少其中有部分可以被實現。人類是造就烏托邦的動物。我們往前看、往後看,渴望我們沒有的事物。』這些並非全都徒勞無功.......而即使我們只是畫出一幅藍圖,它還是可以作為我們行動與行為的目標與典範。當我們之中有夠多人看見這幅藍圖、跟著它的微光前進時,烏托邦就能在地圖上找到它的一席之地。...........良善之人會在不完美的國家中,運用完美的律法。[註]

就和烏托邦不存在一樣,反烏托邦其實也不存在,它是烏托邦的倒影,是人們追尋烏托邦的另一種反映。

我在想著,或許是因為人是一種不完美的生物,才無法生活在完美的世界裡,我們永遠,都在找尋一個更好、更完美的樂園。

永遠朝著不會到達的目標奮力奔跑著,這就是我們追尋烏托邦的旅程。

 

註:林資香(譯)(2016)。哲學的故事(原作:Will Durant)。新北市:野人出版(原著出版年: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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